第 14 章 听风

“纪星澜，”宁霜将身体靠在他身上借力，“我好难受，想缓缓再过去。”

她的嗓音比平时哑几分，说话时像含着砂砾。

纪星澜左手拿起宁霜随身携带的包和手机，右手直接将她抱了起来，径直走向挂号处。

宁霜以前从来没有因中暑而引起过发烧，约莫是因为这段时间每天拍摄时间长、睡眠不足，积累的疲惫都在今天一并爆发，所以才让身体抗议，倒不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。

两人到医院发热科就诊，医生只给开了点退烧药，并嘱咐多喝热水、好好休息。

纪星澜站在宁霜身后，指尖轻扶着她的头，让坐在板凳上的人能靠在自己腰间以支撑身体。他问医生：“能打吊针吗？”

“抗生素能不用就尽量不用，”医生说，“你女朋友的这种情况吃药就行了。”

没纠结她的称呼，纪星澜接着道：“她很不舒服，打吊针好得快点儿。”

“……哪有人生病了不难受的，总要有个好转的过程吧，”医生表情无奈，“如果你们坚持要打的话，也是可以给开的。”

纪星澜眼神询问宁霜的意见，得到她的首肯后才说：“打吊针吧。”

他拇指轻轻揉按她的太阳穴，试图缓解头疼症状，低头道：“给你开间病房休息会儿？”

宁霜没有逞强：“好。”

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重，到处是行迹匆匆的病人和家属，还混杂着小孩子的哭声。宁霜安静地坐在发热门诊门口的长椅上，等纪星澜去交钱办入住病房的手续。

想了想，她拿起手机给郭导发条消息，向他请了今天下午和晚上的病假。

消息才发出去没一会儿，张立就打了语音电话过来。

“宁霜，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，还有没有不舒服？”

“我们给纪队发了好多消息他都不回，他现在在你身边吗？”

车手们和摄制组早已回到基地吃过午饭，现在本该是休息时间，但大家都很担心宁霜的情况，所有人都聚在客厅等消息。

张立开了免提模式，让围着的人都能听见。

“他去交钱了，”宁霜把听筒放在嘴边，好让声音听起来大一些，“我有点发烧，但是不用担心，我下午在医院里挂盐水，晚上就回来。”

“没事儿没事儿，郭导让你多休息几天，对吧？”邢威看了眼一旁板着脸的郭导，“不着急回来工作，先把身体养好。”

“对啊对啊，身体最重要了！”车手们附和。

怕打扰到宁霜休息，还没聊几句，大家就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。

纪星澜很快地办完了手续，手里拿着几张单据、一筐输液用的药品，还有一间病房的房卡。他把人安顿好，出门买完午餐回来时，宁霜已经睡下了。

纪星澜把东西放在桌子上，放轻动作地走到床边，将输液速度调到最慢。

病床上，女人穿着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，规规矩矩地仰躺在被子里，打针的左手露在外面。或许是因为难受，她眉心微微皱着，嘴唇还是发干发白的，和平时灵动明媚的样子判若两人。

不知是不是护士的手法不够熟练，她打针的那只手背上微微肿起一片，醒目的青紫色落在这样细嫩的皮肤上，看起来十分扎眼，等会儿拔针的时候恐怕会疼。

“宁霜。”纪星澜半跪在床沿，低声喊她。

“嗯……”床上的人没有睡得很沉，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。

“要不要先吃点儿东西？”

宁霜艰难地思考了下，半晌才答：“嗯。”

纪星澜扶着她坐起来。

他将一旁的移动小桌板推到病床边，又把包装都替她拆好，一次性筷子撕开塑料壳，放进她手里。

怕她没胃口，纪星澜买了很多种类的吃食，还特地带了包开胃的山楂，但宁霜总觉得嘴里有股苦味，吃什么都不香，每种食物都勉强往嘴里塞了些，意思意思地吃了一下，又躺回去。

纪星澜就坐在桌边解决她剩下的食物。

除了清淡的炒菜以外，还有她喝过的同一碗南瓜粥、被她拌进米饭里的鸡蛋羹、只吃了两瓣的脐橙等等。

他似乎真的很不在意这些小节。

上次是毛巾，这次是吃的。

宁霜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，只露出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，悄悄看他。

“纪星澜，”她有些羞耻地道，“你这样的话，我总觉得自己在占你便宜。”！